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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风·孝道|春天在两枚军功章上醒来
发布时间:2023-01-30      来源:掌尚大庆    

八十年代,南方边界的那场战事

已经过去四十年

战士中有一个矮小的身影

是我当年刚满十九岁的父亲

那在新一轮征兵中,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

家中他排行老三,大哥已经成家生子

二哥还在外地求学

奶奶是舍不得他去参军的

爷爷很赞同他去为祖国站岗放哨

为父亲当兵一事

爷爷奶奶发生过几次争执

最后爷爷取得了定夺权

加上父亲自己的愿望

一朵大红花,一身草绿色

深山的小山村里

父亲光荣迎来了这一年的春天

爷爷也是军人

一个真正扛过枪打过仗的老兵

那闻名于世的鸭绿江

爷爷二十岁的青春,曾雄赳赳地跨过

他在朝鲜的某个高地上

与美军激战过几天几夜

他们连一半战士倒在敌人的炮火下

后来的许多描述中

他讲到了什么是惨烈、什么是忠诚

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讲到冰天雪地里那勇往直前的身影

一次次扑倒,一次次冲向黎明的悲壮场景

他经过的一场场生死之战

记录着中国人民志愿军

为祖国和平献出的每一滴热血

那是中华儿女的忠,是中华儿女的孝

是一颗颗忠于红色江山的初心、热心、孝心

与祖国母亲结下的渊源

在一种血脉相承里传承下来

报效祖国、维护和平的使命,传到父亲身上

他一样将家风传承

老山烟雨弥漫、硝烟弥漫的密林里

他在匍匐、在摸索

在重重危机中探得一条平安路,给他的兄弟

他在瞄射、在装弹

在忍受着酷热与蚊虫叮咬

他在生死线上,趟开黎明之光

在冒着滚滚浓烟的弹坑里

与他的兄弟,一起在心底呼唤

那年春天,百花开得比往年更早一些

父亲从老山撤下来时

他的第五封家信,躺在堂屋的木桌上

爷爷没有拆开

用一杯刚沏好的茶轻轻压着它

他怕白纸上的炮火、子弹

以及伤亡指数会迷到眼睛

怕不该在春天发生的凋零、落叶与雪崩

会发生

怕忠诚的后面,不停燃烧的野火

灯下,爷爷终于拆开躺了整整一天的家书

开始他是默读着父亲的一行行足音

后来是轻轻读出声

再后来两位老人的眼泪

还是忍不住流到同一条温暖的小河里

被打开的纸页上,鲜花在歌唱

多少年后,我才知道

父亲这第五封书信上

右上侧有一滴鲜红的血迹

奶奶以为是父亲受伤留下来的

却是一只蚊虫,无意间留下的

从此,爷爷房间的六仙桌东边抽屉里

安安静静躺着五封家信

一根红丝带轻轻捆着这些

具有家国意识、孝道意识、家训意识的特别回忆

下面是两只精致的小木盒子

装着两代人的同一种荣誉与声音

他们都成了

祖国这篇气势磅礴大文章里的一枚关键词

七岁那年,在秋天的一个明朗的上午

爷爷把两个木盒子拿到院子里

轻轻放在小木桌上

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因为好奇,我忍不住要打开它们

手刚到旁边,就被爷爷摁住了

爷爷抱着我坐下来

神情凝重地打开了小木盒

两枚金光闪闪的军功章

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告诉我,这枚是他的,那枚是父亲的

等你长大了再添一枚,放在它们中间

我似懂非懂

但被眼前这两枚闪闪发光的勋章

深深吸引

红旗、国徽第一次印入童年记忆

之后的少年时代

我偶尔会偷偷跑到爷爷房里

打开抽屉,亲手摸摸它们发出的光芒与召唤

在高中和大学时代

我读了许多红色传承的中国革命史

才知道那些叱咤风云的元帅将军们

在生死线上把孝道深埋心里

或是全心全意捧出来

给了民族的解放事业

一位开国元帅写下的《母亲》

读痛了多少天下儿女心

他对母亲的爱那样质朴明亮

那样让人无法释怀心中的万般柔情与暗伤

中国的今天,正是这样又一群又一群

孝祖国、孝民族、孝天下的有情人

为我们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我惭愧没有进入爷爷父亲的行列

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士,用钢元素、铁元素

记录下青春的足印

在军功章面前

我只是一只在生活中南来北往的小鸟

在他乡孤寂的夜晚,也曾像父亲一样

给家中写信

纸页上不再有炮火、尖啸的子弹、坍塌的山河

不再有硝烟中倒下的青春与生命

只有安静的阳光、花草,城市的灯火和岁月的蹉跎

以及一份留恋家乡山水的赤子之情

但那个军功章上的春天一直醒在脑海里

一直与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感、获得感、归属感紧紧连在一起

我喜欢看到视频那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露出春意般的笑脸

把一只美丽的小燕子隔空递过来

她太熟悉我们一代代传下的

纯朴与善良、真诚与宽容

从未离开过一滴浓浓的乡音

一行红红的中国结

  作者简介:笔名方向,实名方小为,生于皖南山区。曾获2020年柳亚子全国诗词大赛冠军、2020世界献血日全国诗赛冠军、2021罗星和合杯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浙东唐诗之路二等奖等七十多个诗歌奖项,作品见于《诗刊》《星火》《绿风》《辽河》《诗江南》《牡丹》《广州文艺》《作家天地》等。

 
 责任编辑:李 红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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